爱过你，一半邪恶一半纯真

（一）

我是在婚姻最迷惘的时候遇到莫莉的。

彼时，四年的婚姻因为妻子的三次流产而跌入低谷，作为医生，我比任何人都明白，我和妻子的染色体很难融合，受孕的结果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流产。这个结果妻子不知道，我却很明白，这样一种处境下，妻子抱怨，我则是一脸无奈。

流产之后，我把妻子送回娘家休养，临走时答应她过段时间一起外出旅行，以修复我们受尽折磨的心情。妻子走后，我开始没完没了地加班，并主动替同事值班，只希望多攒些假期，好尽早实现对妻子的承诺。

莫莉来医院那天，是个晚上，窗外飘着细小的雨丝，我刚在休息室躺下，便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闹醒，开了门看到，浑身湿透的她正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，不停地流泪，见到我立即扑上来，紧紧地拽着我的手，口齿不清地肯求着：“求求……医生……救孩子……”我往她身后看了又看，也没发现孩子，低下头打量她时才发现，这是一个孕期五个月以上的孕妇，她的裙边上的血迹，很可能是意外流产，可经过检查却发现，她是被人打的。

遗憾的是，孩子没了，莫莉在痛哭中失去了做妈妈的机会，按理说这样可怜的女子，应该有家人陪伴才是，可她在医院呆了整整七天，没一个来看望的。因为是自己经手的病人，所以我格外关注莫莉，每天都要去查房两次，刚开始莫莉会直接把脸扭到一旁不看我，后来渐渐对我有了信任，这才开始说她的故事。

原来，莫莉爱的那个男人给不了她婚姻，也就是说，那是个已婚男人，在男人承诺了N次离婚之后，莫莉等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，先是怀孕，后是正室打上门来，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没了。她说：“刘医生，生活真没意思。”说这话时，她长长的眼睫毛眨着眨着就流出了眼泪，那么动人。

（二）

莫莉是在第十天出的院，强烈要求。经过十天的相处，她显然已经把我当成了朋友，临走时对我说：“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，能请你吃顿饭吗？”一句邀请，拉进了我和莫莉的距离，我没拒绝。

再见面，莫莉显然已经恢复了元气，脸色绯红，连说话也变得温柔多了，一落座就嚷着要喝酒，没来得及制止，她已经把酒瓶打开了，斟满之后，头一仰，先行喝了下去，临了还抹一下嘴角冲我笑：“干了吧，多痛快。”

那天，她喝多了，一直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过去，其实我一句没听进去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脸，总在想一个问题，她长长的睫毛怎生得如此让人爱怜？或许是男人的劣性使然，我竟然不止一次想象如果自己是那个男人，如何狠心丢下这般美好的女子？

莫莉喝多了，喝得一塌糊涂，她问我：“刘医生，你结婚了吗？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她又追着问：“不结婚的人共同话题会多一些，对不对？”这一次，我认真地点了头，可她刚把话说完，人就倒在了桌上，我不得不结了账，出了门才发现，除了知道她的姓名，她的家她的地址竟一无所知，不得已，只好将她带到我在医院的单身宿舍。

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莫莉，孩子一般安静地呼吸，我不敢想象，这个年轻又安静的女子为何会受那样的伤？忍不住抚手上去想摸一下她的脸，可手刚伸到一半，妻子的电话就追了来，每天晚上10点是我们夫妻约好的通话时间，她总是不相信我，总说男人要看住，话里有话的她总让我觉得很累，四年的婚姻，因为没有孩子，我们之间的爱情没了，亲情也淡了，她不在的日子，我连家也懒得回。

按了接听键，妻子的哽咽声就从话筒里传了来：“刘全，我今天去看了中医，他说孩子总流产是有原因的，你也是医生，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？我都30了，再这样下去，何时才能生出一个属于我们的宝宝？”她的哭泣将我拉回现实，这苦闷的婚姻！放下电话，转身再看看床上酣睡的莫莉，突然心中涌起一个异样的念头，可也仅是一个念头，仅有的理智告诉我，明天天一亮，一切都会重归原位，她还是我的病人，我还是她的医生，仅此而已。

可是，等我真的睁开眼睛时，还是吓了一大跳，莫莉起得比我早，不仅做了早餐，还帮我收拾了凌乱的房间，不知她从哪里找来一束干花，装点在了餐桌上，红彤彤的颜色映得整个宿舍亮堂开来。莫莉绯红着脸，冲我微笑，恬静如新婚的小妻子：“早上好，新的一天开始了，一起吃早餐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