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第一份工作,在某个海滨小镇。 刚去的好几个月常常刮台风,大雨肆虐了很久。 由于要代表公司去演出,每晚,我在公司里教一些女孩们跳舞,是古典舞《春江花月夜》。 一天晚上整栋办公楼如常,只有一层大厅亮灯,那是我们在里面练舞。窗外哗哗地下雨。 我们休息时,易和他的部下过来慰问大家,他是人事部经理,出差刚下飞机。“我刚才看了一会,大家都很用功,这很让我感动!为此次比赛,你们牺牲了休息时间,我代表公司,感谢大家!” 训练结束,易亲自开车送我们。我是最远的一个,他请我宵夜。 大学时恋爱的伤口,已不再化脓。小镇美丽,安宁。只是一到晚上,海风远远的吹来,人会寂寞。心会瘦。 舞演完了。傍晚,我常无所事事地靠在阳台上。前面黛色的山,夹着近处湿漉漉的街,灯火通明。我会摁上一张CD,ENIGMA的。感受平地飞升的音符,魔鬼一般张牙舞爪,刺入山的心脏。我仰起下巴,刺穿过去是陆地还是海?我常想。 易是硕士,37岁。长得象画室里的雕塑大卫,妻与子在北方。他身边有个圈子,都是公司里优秀的一族。他把我带进去,我便有了一群朋友,他每次吃饭都很巧地坐在我身边,替我挡酒。 他有车,常载大家去海滩。明朗的夜空中,他指得出一些星座,比如牛郎织女,可我老是追问他,那些更加遥远的星群。有一次,易告诉我,那是天鹅遥望天蝎,我笑了,白鸟对天蝎,象天使与恶魔交战。易问我,那谁会赢?我说,我。 他送大家回去,我是最后一个,他说,我们再去坐一会好吗。 ——海边,神话般地铺满了我想象,无论何时,我都愿来。于是习惯养成,每次送大家回去后我们都再去坐一会。 申奥成功的那天,小镇上的人安静的可以,只有我们这群朋友放焰火,欢呼。漆黑的海岸上,顿时灿烂耀眼,脸颊透过火光,眼神一跃一跃地。他把我拉到僻静的树丛,抚摸我。我不说话。 月光沉入海中,被抱满怀。可我在想,月亮比海水更寒冷,不会被冻僵。 他教我开车,一辆很酷的本田,他示意我坐到他怀里,慢慢地,车在我脚下移动,易松开了方向盘,抚摸到我背的中央,印下一吻。我颤抖了一下。我说,我想去海边。 从前,月神与生命之神相爱,那是一场不伦之恋。月神被迫长眠海底,生命之神被放逐,每一夜,她都拿一盏灯,拖着黑色长裙,来到海底陪伴爱人。易笑道,真不懂你,对神话也有兴趣?让我看看,你还有什么—— 他猛地放倒我,吻我。他的优雅他的疯狂足以令我迷乱,可三四十岁男人的气息,像树干上的湿菌,毕竟皮肤开始松弛。 你让我吃惊,他说,原来以为你很单纯,吻却激烈成熟。我漠然地笑,我很一般,是你落后了。 他说,太晚了,你若不想回去,我们去宾馆休息吧。 这个房间有一面是落地窗帘,殷红色的。海风吹来不断地翻滚,我摸着它对自己说,要记得今晚。 脱下衣服,他感慨道,真是年轻的shenti呵,柔软,有弹xing,是跳舞的原因吧。我靠近他的耳朵说,轻一些,我还是处女。他愣了一下,旋而嘴角露出笑容,是嘛!那我还真地下不去手了。我没说话,转过脸去。 “月神啊,我无法在人间恪守对你的忠贞!请让我死后,化成黑色的雕像,伫立在你的尸身旁。”?不伦之恋的最后一句台词。 清晨,又下起了雨。他找了,床单上没有血迹。 “呵呵,我早知道你是骗我的,没关系,我怎么会在意这个。”和我在一起,他仿佛年轻了好多岁。他笑起来,像二十几岁不负责任的小男生。“我也没关系。”我说。 天气晴的周末,我们会到海边冲浪、骑马。那儿有个租马的蒙古大叔,名叫巴伊尔,他自我介绍,我叫812。他很亲切,扶我上马的时候他说,你太瘦了。我说别担心,只要风吹不倒我就行。海风把发丝乱吹在脸上,我大笑,策马飞奔,把他们甩在身后。 我们疯狂地幽会,在他的房间。似乎快欲罢不能。清晨六点,我就回到自己住处梳洗,再和别的同时一起上班。直到那一次,我们正在zuoai,电话响了,是他妻子打过来。他慌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巴,对电话里说,我很忙。我打了个手势,穿上衣服先离开了。 至从那一次后,他每见到我,都带一种古怪的表情。他说,他和妻子是经人介绍的,没什么浪漫。可他们有孩子。隔了两天,他又说:我是他唯一的情人,他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。我笑,你到底想说什么? 终于他说了,他要走,是公司调他到北方,特别照顾她们家两地分居,我抬起头,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,好半天,他解释说,“这不是我的意思,你要不信我以后也调你过去?”……易呀,你真是个标准的情人呵!我想了想说: 不必,你什么时候动身?留一点东西给我,比如电扇。 他突然在身后吼起来,你为什么总是这样!对我没有一丝留恋吗?我有时侯觉得,倒像是你在玩弄我一样! 那么本该是你玩弄我,对吧?我淡淡地说。我只是不想让你负疚而已,没有谁玩谁的。“我留在这边。”说这话时,我眼里有一层雾水,只是背过去,他不知道。 本来以为自己会xing冷淡,看来没有,我得谢谢你。热爱跳舞的人很多都会,你走后,时间还有很长。我们都会好。是吗?最后一夜,他像个孩子般问道。“那你爱过我吗?”我说,“因为怕黑,我总蜷着身子睡,和你一起后不会了。” 易临走时,朋友们都去送他,我也在其中。他一一握手,我是最小的,轮到最后。我的手被握得很紧,我看他的眼睛,可他没看我,他神情中有一贯的理xing。 他说,我们第一次见面时,你在跳舞,样子很专注。当时我很觉得,你是个很棒的女孩。 呵再见。易,飞吧。我没有骗你,你真的是我第一个男人。 殷红色的窗帘,在我脑中翻滚,初夜没流血。我很失落。 上大学时有个男孩要求过,我害怕而拒绝,不久他有了别的女孩。唉。我现在不怕了,承诺太飘渺。终于可以散掉。 青春是一场又一场的折磨。那圣洁又是什么?在人间,可轻而易举地玷污。终归,生命之神拔出长剑,刺向自己的喉咙。仰天痛哭:陛下!原谅我,我无法为你话在人间!……苍白色的天空,雨渐渐停下。 云散开,我不再想去海边。我开始想好好爱一个男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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