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

　　我有一个好朋友，他叫做阿正，我很喜欢跟他聊天，每次我一堆负能量无处发泄的时候，他那三观超级正的正能量总能把我的负能量给打飞，他是摄影师，之前给我们青旅拍过照，于是我们才认识的。　　大概是xing格相近，一来二往我跟他就混熟了，到了后来他也不用提前打招呼，有事没事就上来坐一会，抽根烟，跟我聊天。　　阿正是那种不论把他丢到什么人群都可以把气氛炒得很热络的人，他xing格开朗，会开适宜的玩笑，换句话说也还蛮逗比的，本来做摄影的，接触的人就很多，尤其是他擅长给女生拍那种特xing感的照片，我问他，那你岂不是天天看美女？　　他淡定地吐了一个烟圈，是看很多，不过在我心中，只有一个人是最美的。　　他跟A在一起两年，他说，这是他谈过的恋爱里面，时间最长的一次。　　他有给我看过以前谈过的女朋友，不是当模特的就是读表演的，个个都肤白貌美，阿正也不差，长得不赖，会摄影会做咖啡会做烘焙，对女孩子也特别细心跟浪漫，喜欢他的女生不少，但自从认识A以后，他觉得再也不会有一个人，像A那样爱他如生命。　　他跟A是在学校认识的，A比他年长三岁，阿正读书读得早，两个人一起毕业，A刚好要到珠海这边的某家国企上班，阿正的妈妈当时在深圳，于是他也跟着A一起到广东。在那之前，阿正没有去过广东，对那边的一切完全是陌生的，但是因为有A在身边，他有归属感，很深厚的归属感。　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，他们两个过着很幸福的二人世界，阿正本来是业余玩摄影的，到影楼应聘摄影助理，没几个月就当上了正式的摄影师，　　按他自己的话来说，就是“我老走运了”，对此，遇到A，他也觉得自己是“老走运的”，A就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，夜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，两个人跟其他寻常情侣那样，一起出去吃饭，逛街，看电影，他们住的地方楼顶能看到很漂亮的海景，夜晚就坐在那一起聊天，什么都会聊，A也是那种话很多的女孩，两个人仿佛有一辈子的话，说也说不完。　　“如果真的有一辈子，那样也很不错。”阿正有点失落地对我说。　　A记得阿正喜欢的一切东西，爱好的口味，熟悉他的脾xing，阿正自问自己对A也算很好的，但比起A对自己的好，他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。“就是，她总会担心我，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，她会很担心地跟我说，‘那你怎么办？没有我在你身边，你以后怎么办？’她对我好，好到有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她也把我纳入到她的未来规划里。”　　“那你有想过娶她吗？”　　阿正的眼睛忽然一下子没了任何的光芒，“想啊，也要有钱才行。”　　并不是所有摄影师都拿着很高的酬劳，阿正后来没有在影楼上班了，自己接的散单，按日算，最多一天能拿五百块的样子，　　一个月平均拿到手的也就三四千块的工资。A不一样，她家里本来就很富裕，父母在珠海买了很好的一个房子，自己又是一毕业就进国企的，除了工作很忙，她好像没有别的什么忧虑，不用担心房价，不用忧愁钱，好好上班就是了。　　“后来，她家里急着要她结婚，她二十五岁了，真的该结婚了。她问过我很多次，我都摇头说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。她很生气，也很失望，我们没有吵架，只是冷战，我们还住在一起，只是分开睡两张床。我们像陌生的室友。我以为，还需要一点时间，但后来有一天，她先开口跟我说话，她说她一个同事在追求她，问我怎么看。”　　阿正说，能怎么看，挺好的啊。他当时也是怄着气，他曾经以为，他跟A会一直在一起，从前谈过那么多恋爱，都没有这样的感觉，都没有这样认定了一个人可以一直到白头的感觉。只是，他还不够好，他还只有二十二岁，他需要时间变强大，他想等他更好一点的时候反过来照顾她。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　　这两年，他们互相照顾，但他一直觉得，是A在照顾他多一点。　　A听到他的回答，也没说什么，只是苦涩地笑了笑，第二天她下班打电话给阿正，约他去吃饭，去的还是他们刚到珠海的时候第一家吃的餐厅，阿正有点窃喜，他想，也许，他们能和好如初也说不定。　　“后来你应该猜到了，A把那个男的也约出来了，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饭。”　　当晚那一顿饭，阿正认为他是头一回吃得那么尴尬，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掀桌走人，他知道，A是故意的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给忍下去的。　　A跟那个男的若无其事在聊天，偶尔也转过头来跟阿正说话。后来，那个男的就成为了A的新男朋友。　　阿正想，A一定是在激他，那好吧，他搬走吧，不然这样这日子没法过了，但A又不给他走，她拉着他的手臂，说，“反正我们就夜晚的时候能见一下，还是不要搬了，你住这里也挺好的。”阿正想了想，银行卡里的钱还不够他去找别的房子，他想，A一定是想到这个问题了。　　之后的三个月，阿正继续住在A的宿舍里，A周末的时候会跟男朋友去约会，每次都会问阿正要不要去，他们为这个问题争执过无数次。　　“我男朋友都不介意你一起，你干嘛那么小气？”　　“你是不是神经病啊？！”　　这是阿正第一次那么大声地冲A吼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。阿正明白，那个男生可能也只是刚好想成家了，A家里条件很好，人又长得漂亮，他也不见得有多爱A，A其实也一样，她也不想盲目地找别的男人了，刚好遇到了这一个，感觉还不错，两个人一拍即合，像合作关系。　　他们各自沉默，天一亮，A照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约会，阿正那天没工作，睡了一天，从白天到黑夜，醒了以后，去洗漱的时候发现眼角有泪痕。　　手机屏幕弹出来一则新的微信，不用解开锁屏就看到那一行字：“他跟我求婚了，我妈也同意了。”　　阿正拿着的牙刷应声掉在了地上。　　“走吧！”阿正说到这里，突然想起什么，把我拉了起来。　　“去哪？”我问他，“去吃饭！去吃大餐！”他笑嘻嘻地回了我一句。　　其实不用他明说，我大概都知道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，认识他这么久，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紧张，其实他今天过来的时候跟往常不一样，穿得人模人样，还系了漂亮的领带，脚上踩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，我们打的的士过去，这一路上阿正一声不吭，像在回忆什么，然后又努力删掉什么一样。　　很快，司机把车子停下，说到了。　　那是我第一次看到A，我猜，也应该是最后一次，阿正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吧，他最心爱的女人，此刻站在一个外貌无比普通的男人的身边，我想说点什么，但又真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，阿正只是怔怔地看着她，距离很远，她穿着雪白的婚纱站在浓烈的阳光下，似一朵高贵的雪白色的花儿。　　“走了，去吃饭了。”　　阿正率先转过身去，但我明显看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，他哭了。　　可是A再也不知道了。